“你笑什么?”
见云芷一直笑,谢庆兰皱了眉头。
“没笑什么。”
云芷摆了摆手,收敛笑意道:“你在陇西和在京都,都表现的一般无二吗?”
“自然不是。”
谢庆兰想都没想便答了出来,可一想到自己面对的是云芷,便有懊恼地移开了视线。
云芷起身走过来,拉了个凳子在床边落座,翘着二郎腿,好整以暇的看着谢庆兰。
“谢庆兰,每个人都有多面性,你有,我有,每个人都有。”
那谢庆兰视线落回到她身上,眸色深深。
“所以,裴煜也有。”
“自然。”
谢庆兰沉默了,一双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云芷好半晌,方才问出心底的那句困惑。
“你与裴煜,是不是早就认识?”
云芷挑眉,“这重要吗?”
很好,没有否认,便是承认。
她眼睑往下压了压,“所以,裴煜的病,早就被你治好了,你与他……在京都,全都是演戏?”
云芷耸了下肩膀,“这个,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谢庆兰皱了眉头,“云芷,你能好好说话吗?”
云芷噗嗤笑出声来。
“怎么?你在陇西多年,李家伯父,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果然是你!”
谢庆兰激动的要起身,却被眼疾手快的云芷一把摁住了。
“没必要这么激动。”
谢庆兰脸色红了白,白了黑的,最终,别过脸不在看她。
云芷叹了口气。
“谢庆兰,你性子太急躁了,纵使过了这么多年,还是这般。”
此话一出,室内温度又冷了些。
见谢庆兰不说话,云芷起身回到桌边,倒了一杯热水,端回来落座后,慢悠悠的喝着。
“我幼时,祖母曾说过,人可以有某一方面的特长,但,在某些时候,整体表现出来的,必须是弱的,要知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若你哪哪儿都好,哪哪儿都优秀,那你……便会有数不清的人祸。”
“谢庆兰,你舅父教了你这么久,你还是这般。”
谢庆兰脸色难看,心说:我只是面对你时是这般。
但,她懒得同云芷解释,毕竟,云芷有云芷的打算,她有她的筹谋。
“但……”云芷视线落在她身上,“我还是希望你能再沉稳一些,最好,如李家伯父那般沉稳,如此,有些事,你能做的更好。”
“要你管。”
谢庆兰总算开了口,语气间却满是气闷与烦躁。
“谁要管你了?”
云芷笑出声来,又啜了口茶,“我只是希望,大安能有一位足够出色、足以名垂青史的传奇女将帅,而不是只昙花一现,便沉寂于沙场战火的公主。”
谢庆兰紧抿着唇,一个眼神都没施舍给云芷。
“行了,你既醒来,我也就安心了。”
云芷将最后一口茶水喝完,站起身长长伸了个懒腰,这才打着哈欠道:“守了你这么久,我也累了,对了,等会儿会有孩子们来给你送饭,他们年纪小,正是纯真质朴的时候,你莫要冷着脸吓坏了人。”
“还有,平城内,大多帮忙煮饭、缝补,和送饭、送药的,都是当地的婶婶大娘和小孩子,也有不少十几岁的姑娘,他们不是这儿的仆人,只是本着一腔热情来帮忙的,我希望,你能明白这一点。”
“知道了。”
谢庆兰烦闷地开口,背对着云芷道:“说完就赶紧走,我困得很。”
“好。”
云芷利落的答应,而后便打着哈欠走了出去……
谢庆兰耳听着她的脚步声走远,心下却是越想越气。
真是……说这么多,不就是不想她摆公主的架子,将那些人当仆人使唤么?
真是……她谢庆兰在她心里,就是这么骄纵无理,不分场合的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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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庆兰的气闷,云芷自是不知,她从谢庆兰屋子里出来没多久,便有小孩子匆匆跑来,说城中谁家娘子难产,求她过去帮忙……
云芷闻言,当即打起十二分精神,以最快地速度拎了药箱子后,便赶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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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是你?!”
因着脚上有伤,谢庆兰在床上躺了大半天,也翻来覆去的想了许多。
她本想着,等到夜里,云芷许是要来给她换药,可左等、右等都不见人来,正焦急地想喊人出去寻她时,便听见了脚步声,紧接着,便瞧见了端着药品进来的听雨。
她诧异地睁大了眼睛,心中所想的话,也脱口而出。
听雨将托盘放到桌上,恭敬回道:“小姐她被人请去看诊了,尚未回来,所以,由我来给公主换药。”
谢庆兰眉头拧起,“不是……这是边疆啊!她怎么还出去看诊?”
听雨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回道:“平城战事的确频繁,受伤的将士也的确数不胜数,可小姐说了,将士的命是命,旁人的命,也是命。”
将士受了伤,还有十来个军医在忙,可产妇难产,却极难寻到大夫。
因着此,云芷一早便同在将军府帮忙的人说过,她擅长妇人接生,若有遇到难处的,都可来寻她,只要她当时没再战场上,都能想法子帮一帮。
平城的百姓大多质朴,再加上运至从未表明自己的身份,只说自己是个军医,旁人不晓得她是护安公主,是世子妃,自然没太多顾虑。
谢庆兰没再吭声,听雨也不多言,只上前认真的清理伤口,给谢庆兰换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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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云芷忙完回将军府时,已经是后半夜。
她打着哈欠进屋,可掀开被子上床,就被人一把抱住。
“怎的才回来?”
“耽搁了会儿,所以有些晚了。”
云芷哈欠连连。
床上的男子伸手抱紧她,将她冰凉的双脚夹到双腿间,又伸手握住云芷的双手,放到自己怀中给她取暖。
男子眉目如画,一双眼眸格外漂亮,云芷偏过头看他,忍不住笑出声来。
“我记得,从前都是我帮你暖的。”
“所以,现在是我报恩的时候了。”
云芷咯咯笑个不停,脑海里忽然想起某个老道说过的话:“养娃千日,终有一用。”
是了,她也养了这人数年,如今合该用上一用。
“嗯,知恩图报,不枉我为你一番辛苦。”
云芷说着,抽出双手,掀开那人的里衣,一下子就把冰凉的双手贴到了他温热的肚子上!
那人被她冰凉的手激的哀嚎一声,整个人几乎要从床上跳起来。
“阿芷,你这也太突然了!”
云芷哈哈哈笑个不停,“暖手嘛!讲究那么多干什么?”
那人被冰的龇牙咧嘴,但到底没把云芷的双手拿出来,只是倒抽着凉气将身子冰凉的云芷,捞进了怀里。
云芷本就疲惫的紧,察觉到暖意后,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意识快要完全消失时,她察觉到额间温热,紧接着,便听见低低的一句叹息:“我的阿芷,真的好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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