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雨稀稀拉拉,就像是中年男人的前列腺,总是欲罢还休,远没有夏天的暴风骤雨来的畅快。眙
“万尚医,汤药煎好了。”
“喔,放在那吧!”
“这汤药要趁热服用……”
“知道了……”
万贞儿随口应了一声,仍在呆呆地看着窗外。
这场雨下了一天一夜,虽然雨水不大,气温却骤降许多。
如此一来,更觉腹中隐隐作痛,喝了汤药倒是能缓解一些,只是心中的愁丝却愈发地重了。眙
她四岁入宫为婢,二十年来,连男人的手都没碰过。
试问,哪个少年不多情,哪个少女不怀春?
更何况,她早已过了豆蔻初开的年华,若是在民间,这个年纪还没有嫁人,是要被人笑话的。
原本以为,这辈子也没机会接触男女之事,在这皇宫大院之中孤寂一生罢了。
可是最近这段时间,接连两次和皇上的亲密接触,让她不由得春心荡漾,不知怎的,慢慢变得忧伤起来。
若是说皇上中毒那一次,纯属情况危急,顾不得男女之嫌,那么后来这一次……
想到这里,耳根一阵发烫。眙
“哟,还学起了诗词?”
“皇上?”
万贞儿惊呼一声,显得有些慌乱。
她手里正拿着一张纸,上面是刚刚抄写的诗词。
此时也顾不得许多,只好胡乱放在一旁,起身准备下拜。
“免了吧!”
朱祁镇对她摆了摆手,然后抄起那张纸,上面写着几行娟秀的小字。眙
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
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
知否,知否?
应是绿肥红瘦。
“李清照的词,看来你准备做个才女?”
万贞儿更加不知所措,赶忙答道:“奴婢是……是练练字,没什么的……”
“你这手字写得也不错。”眙
朱祁镇把纸放下,看到桌上的汤药,问道:“这是周王给你开的药?”
“对,对……”
“怎么不喝?”
“没……就是晾凉一些……”
不知为何,万贞儿说话磕磕绊绊,而且一直低着头,不敢抬起。
偶尔偷瞧一眼,便立即低下头来,从脸红到了脖子梗。
“你……还不舒服?”眙
朱祁镇还以为她病的厉害,下意识地伸出手去。
万贞儿本想躲,但是不知为何,还是忍住没有动。
“呀,这么烫?”
朱祁镇有手背贴了贴她的额头,神色关切道:“是不是夜里着凉了?朕不是跟你说了嘛,你这病,一定要注意保暖!”
“不,没……没事!”
万贞儿尴尬地笑了笑,道:“奴婢只是……屋子里有些热……”
“热吗?”眙
朱祁镇四下看了看,这间屋子并没有放炭盆,更没有通暖气,哪里热了?
“是……是有点热,没关系,奴婢出去透透气就好了。”
“外面下雨呢,透什么气?”
“就是因为下雨,奴婢多穿了些衣服,这才……有点热……”
朱祁镇点点头,道:“先把药喝了吧,朕来的时候就在那里放着,早就凉了吧?”
万贞儿也没答话,端起药碗,咕嘟咕嘟喝了个精光。
朱祁镇等她喝完了药,说道:“朕今日过来,有正事和你商量。”眙
“啊……”
万贞儿慌慌张张把碗放下,然后拘谨地上前一步,垂手而立。
“你别紧张,来,坐下!”
“奴婢不敢……”
“此处没有外人,坐!”
“这……好吧!”
万贞儿四下看了看,这才小心翼翼地坐在一旁的藤椅上。眙
朱祁镇正要说话,看到那把椅子上光溜溜的,忍不住道:“你弄个垫子啊,天气要转凉了,你身体又不好,坐藤椅上容易凉。”
“是,多谢皇上关心。”
万贞儿没来由得感觉到心中一股暖意。
“现在说正经事!”
朱祁镇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正色道:“南海卫送来急奏,那边出了些情况。”
万贞儿疑惑道:“南海卫……在哪里?”
“哎呀,那可远了!”眙
朱祁镇想了想,然后从桌上拿起纸笔,三两笔画了一张简略的舆图。
“这里是我们所在的京师,向东从天津出港,然后一直向南航行,这里是象林郡,就是以前的占城国,再往南……你看这里,就是南海卫了!”
万贞儿有些吃惊,道:“这么远啊!”
朱祁镇撇着嘴说道:“可不嘛,南海卫到京师超过万里,送一份奏疏过来,可费老劲了!”
万贞儿轻轻点头,道:“皇上方才说有什么事?”
朱祁镇拿出一份奏疏,道:“你先看看这个。”
万贞儿神色疑惑,南海卫送来急奏定是国家大事,自己不过是一名内宫女官,能帮得上什么忙?眙
打开之后,细细看了一遍,两道柳眉微微皱起。
“这奏报上说,很多人染了斑疮?”
朱祁镇点点头,道:“正是!”
万贞儿又看了一遍,说道:“斑疮的成因有很多,不同的病因用药也不同,南海卫气候炎热且潮湿,又多蛇虫,必须要找到治病的源头……”
朱祁镇脸色有些无奈,道:“奏报上说的不甚清楚,周王已经和太医院议过了,却没议出个结果。”
万贞儿喃喃道:“比岁有病时行,仍发疮头面及身,须臾周匝,状如火疮,皆戴白浆,随决随生……剧者多死……”
朱祁镇听不懂,问道:“你在说什么?”眙
万贞儿答道:“是葛洪在《肘后备急方》书中有关于斑疮的记载,以前也称为虏疮,因为这种斑疮多为出虏所染,奴婢猜测,南海卫是不是经常接触西洋人?”
朱祁镇恍然大悟,道:“若为出虏所染,很可能就是你说的这个原因!”
万贞儿指着奏疏上一段话,说道:“这里提到,当地百姓也有感染,如此看来,这种斑疮的毒性很强,若是处理不当,会死很多人的!”
朱祁镇的脸色也随之变得凝重起来,道:“今天一早,周王已经出发了,只是……”
“只是如何?”
“昨夜,周王和太医院的人讨论了整整一宿,最终也没有把握,是否能医治的好……”
朱祁镇叹了口气,道:“朕今日前来,是有个不情之请。”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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