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的眉头往上飞扬,他的眼神越发轻蔑,道:“此毒,只有王爷才有解药。”
慕珩并非一个容易相信别人的人,此人不过寥寥几语,无凭无据,就说他中了毒,他当然不会相信。
天底下,真的会有给自己亲生儿子下毒的父亲吗?
男子见慕珩的表情,就知道慕珩不会轻易相信。
因此,他多提了几句,道:“你不妨看看你右手手腕之处,是否有一道黑线半隐在皮肤之下。”
慕珩缓缓抬起自己的右手,置于眼前,仔细一看,手腕处确实有一道黑线,而此前是没有的。
难不成是那日决裂时,楚胥暗中给他下的毒药?楚胥,真的下了致命的毒药吗?
接下来,男子所说的话,更让慕珩心生寒凉。
“只要你稍稍动内力,黑线就会明显浮现出来。此毒若没有按时服下解药,每每发作一次,就会腐蚀你的心脉一次,其间之痛,非万虫啃咬、剥皮裂骨不能比之,不出一年,你虽然不会死,但是你将会被自己活活逼疯。”
慕珩暗暗提了点内力,的确如男子所说,黑线在手腕处十分狰狞,同时给他带来了气闷之感。
男子望着慕珩,道:“你永远不可能脱离誉王府,注定只能是王爷的一把刀。”
......
慕珩的手掌紧握成拳,每一个关节因太过用力而发出声音。
恨到极致,便会异常平静。
他的脸上没有半点情绪波动,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
自慕珩与楚胥决裂起,他就知道的,这世上不会有比楚胥更狠的人,虎毒尚且不食子,楚胥却能给自己亲生儿子下毒。
不过无所谓了,慕珩从未奢望过楚胥对他有一丝的亲情。
从今日起,慕珩,会做得比楚胥更狠。哪怕来日弑父杀弟,也未尝不可。
......
男子反语问道:“现在,你还能反抗王爷吗?”
慕珩不语,他直接拔剑,一剑刺穿男子的胸膛。
长剑一出,是血滴落地的声音。
男子望着自己胸膛的空洞,他一脸迷茫,双目圆瞪。
他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自己就要死了。
“你......你......竟敢杀我......”
慕珩的脸上噙着一丝阴森的笑容,额发半遮住他的眼睛。
他的眼眸血色般通红,可见周遭迸发的戾气。声音似乎是从喉腔中而出。
“哪怕我死了,也会拉整个誉王府陪葬。”
慕珩的话是认真的,他不会对誉王府任何人手下留情。
......
男子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直瞪着慕珩,而他的身子慢慢地往后倒下。
上一刻还趾高气昂的人,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渐渐失去温度。
慕珩的眸光扫过尸体身上,立即转身环视着其他的人,他并不在意,誉王府的地牢里再来一次屠杀。
在这人世间,只有沈长歌可以威胁得了慕珩,除了她,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威胁他,包括他自己的生命。
众人只听见慕珩一声淡淡的嘲笑。
随之而来的,是血光四溅。
好一场刀光剑影的游戏。
浮生缥缈,生死于慕珩不过后话,即日起,再无人可以困得住他的自由。
他想要的东西,都会亲手拿回来。
这一身肮脏鲜血,只有用更多的血来洗刷。
慕珩早已经杀红了眼睛。
他要离开誉王府,永远离开这个地方。
谁若挡他,他便杀谁。
此时的慕珩也满心以为,逃离这一场劫难,奔赴的是余生的欢喜。
......
慕珩杀出了地牢。
到了最后,所有人都离他远远的,不敢靠近。
若不是亲眼目睹,他们不会以为这是一个人,而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鬼厉。
慕珩的身上不知道添了多少伤,旧伤新伤层层叠叠,早已经失去了痛感,他提着剑,一步一步走出了誉王府的门。
剩下的人都不敢靠近慕珩。
慕珩翻身坐在马上,扬鞭而挥。一骑绝尘消失在众人面前。
他手里攥着缰绳,眼睛死死盯着远方。声音低沉而暗哑,只有一句话。
“沈长歌,我回来了。”
......
楚胥正站在高处,望着策马而去的慕珩,他肃然的面容没有半点波澜。
站在楚胥身边的人,是一个头发雪白的男子,他身穿一件宽大的袍子,远远看去,像是幽居山野的道人。
此人名叫清尘。
清尘望着慕珩离开的方向,他捋了捋自己的白胡子,惊叹了一句:“没想到,慕珩只身一人,不动用自己的暗卫,也能从地牢里面杀出来。”
这时,楚胥才打破了自己的沉默,道:“于他而言,每一次杀戮,都是最好的历练。”
楚胥也想到了清尘话里的问题,是啊,这一次,慕珩一个人前来,一个人离开,他手里不是养了一批暗卫吗?
清尘的脸上不知是叹息还是感慨,他道:“这样的人,最难控制,若不能为王爷所用,最好还是尽快除去。”
末了,清尘问了句:“王爷我们要不要再派一批人追杀过去?等他逃回西周了,无疑是放虎归山。”
楚胥并没有同意,道:“这几天下来,本王折在他手里的人可不少,再送一批人去送死吗?”
清尘的目光虽然只是淡淡地瞥过楚胥,也足以看透他的心思。
“慕珩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若是王爷对他下重手,未必不能杀了他。”
楚胥的眸光越发阴郁,难以揣测,“你忘了吗,他是本王的儿子。”
清尘听到此话,笑了几声,讥讽道:“这些年来,王爷对他可没心软过,话说回来,这誉王府已经有了世子,慕珩又算得了什么?”
楚胥的脸上笼了一层阴寒,这时候的他,除去岁月的沧桑感,与慕珩确有七分相似。
他双眸稍稍眯着,道:“等他毒发的时候,就知道该不该向本王俯首称臣了。”
楚胥要的,是绝对的臣服。
清尘摇头,语气斩钉截铁,却道:“以他的性子,我看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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