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则一：本养老院护工实施轮班制：白班9：00～20：00，晚班20：00～09：00。
若是没有在规定的时间内去前台进行签到，每迟到五分钟扣款五十块。】
B级护工的工资一个月三千，迟到五分钟要扣一半，妥妥的资本家行径。
【规则二：每名护工负责一百位老人。
早上八点，中午十二点，晚上六点，是老人统一用餐时间，你的工作是在规定的时间，用任何方式让他们的一日三餐进行下去。】
先不说负责老人的数量，“任何方式”这个词用的就很灵性。
可以是正常吃，也可以强迫灌下去，甚至于往屁股缝里塞，也不是不行……
而为了完成任务，B级别的护工，必然不会像之前那样，一对一的贴心去喂老人饭。
【规则三：食堂一楼，二楼是老人特制营养餐的地方。
A级护工享受优先打餐的权利，二十分钟后，轮到B级护工。
职工只能吃三楼的食物，不要搞错顺序。】
【规则四：在这里，你无需满足老人提出的要求，但必须要保证他们活着。】
皮埃尔看到这条规则，再次沉默了。
活着的方式有许多种，
龙国有个著名的人曾经说过，有的人活着，已经死了。
如果只是想让人活着，仅仅留下一口气的方式有太多太多了。
生不如死，也是一种活着的方式。
不过皮埃尔还是觉得B级护工不轻松，一百个身体不能自理的老人待在一起，要保证每个人都活，对他们来说绝对是个不小的挑战。
【规则五：夜班的时候，最好不要出值班室。】
【规则六：当其他部门员工前来完成工作的时候，你不能阻止，必要时还需要主动配合他们的行动。】
【规则七：对于其它级别的护工以及志愿者，你不可以和他们交谈，不可以将工作内发生的任何事情透露给别人。
注：此项规则已在入职时签过保密协议，违者将按协议，处以死亡的惩罚。】
对于最后一条规则，在皮埃尔的意料之中，从之前其它进入养老院扮演B级护工的天选者们，对自己的态度上，已经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
弹幕：“保密协议，我没看错吧，哈哈哈，它居然说的是保密协议？”
“太可怕了，月薪三千还要签保密协议，你看这工作它配吗？”
“我一直以为月薪三万以上才会签。”
“今天真是眉毛挂钥匙——开了眼见。”
皮埃尔趴在床上，将纸条塞回血色上衣兜里面。
他从电击室一回来，被安排上的就是夜班。
提前到达B区的养老院，晚上的时候，大厅外会有一个狭小的值班室，按照规则来说，护工只要乖乖待在里面，过一个晚上就行。
但他偏不，一来自己不出去的话，万一有老人死了怎么办，岂不是凉凉了。
二来，皮埃尔判定这条规则是错误的。
要是只用待在里面不出来就行，那配备值班室的意义是什么？做个摆设？
皮埃尔觉得，以养老院平时抠门的态度，应该不太可能。
就在这时，隔壁大厅响起了老人的欢笑声，皮埃尔一咕噜从床上爬起来，朝着大厅走去。
不对劲儿，万分不对劲。
自从他来到这间值班室起，大厅传来的都是呜咽，哀嚎，惨叫等等。
现在忽然听见有人笑，
这就跟写字楼里一堆疲惫没有精神每天瞪着黑眼圈的打工人，里面突然走出来个精神抖擞，面色红润的家伙。
不是打工人变成功了，是压榨打工人的人开上了法拉利。
皮埃尔走出值班室，他看见走廊上，隐隐约约有黑影闪过。
他们贴着自己的背部和胸口，来回蠕动划过，像是在试探什么。紧接着又都摇摇头，重新回归于黑暗之中。
？
到底什么玩意？
皮埃尔若有所思，难道这就是规则里提醒晚上不出值班室的原因？怕碰到什么怪物。
但似乎，他们暂时没有对自己造成威胁。
皮埃尔走近大厅，轻轻推开门，留出一个刚好够眼睛观察的缝隙。
B区大厅，比A区小了一倍不止，却足足容纳了一百个人。
此刻，这些老人凑在同个空间里，恶臭味扑鼻而来。
他们有躺在地上的，趴着的，亦或者奇形怪状的动作，各个骨瘦如柴，身上沾满了粪便，呕吐等排泄物，长时间无人清理。
毫不夸张的说，现实世界里的猪圈，也比这个强多了。
猪圈要是敢这么养猪，都没人愿意买肉的。
皮埃尔很快锁定了发出笑声的老人，他呼吸紧促了一下，这个人，他认识，准确的说，前两天还在A区里见过。
正是伊万那个舍友，贺文服务的老人。
贺文不是说老人住院了吗？没想到是送来了这里。
此刻的老人枯瘦如柴，与在A区时精神饱满的状态完全不同。
站在老人面前，背对着自己，是一个穿着绿色衣服的男人。
皮埃尔从身形看，可以确定那个人百分之百，就是贺文。
出于职业习惯，皮埃尔会下意识观察每个人的身量，体态，以及他们平时不经意间会做出的细小动作。
贺文跟纸片一样薄的特殊身材，以及走起路来轻飘飘的姿态，让皮埃尔印象深刻，第一眼就牢牢记住了这个人的全部特征。
老人似乎已经不能说话，失去了组织语言的能力。
他抱着一杯包装跟奶茶一样的养生茶，中间插了根吸管，大口大口的吸，喝到一半的时候，贺文伸手夺过了杯子。
老人抬起两只胳膊，咿咿呀呀的交换，想要抢那杯茶水，却被贺文拿的更远了。
贺文本身个子不高，只有一米六多，但奈何现在的老人腿脚出了问题，根本站不起来。
旁边老人们看到那杯养生茶，眼里都迸发出极度的渴望。
“爸，我来看你了。”贺文轻笑一声，声音和煦，如冬日划过身体两侧，潺潺的温泉水。
弹幕：“这是贺文他爸？”
“之前在A区的时候，怎么没发现。”
面对贺文的言语，老人不说话，只仰头，死死盯着他手里的养生茶。
“爸啊，你说句话，我这个好儿子许久不见，有没有想我？”
老人麻木的表情上出现一丝迟疑，随后艰难的点点头。
“那我来接你回去。”贺文突然低头，凑在对方的耳边，不知道又说了句什么，老人情绪变得激动了起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不说也没关系，谁叫我是你儿子呢。就算你不把东西交出来，我也不会不管你。”
贺文“贴心”的开口，话语间俨然一副孝顺的模样。
“只是干爹，以后我可不能经常来看你了，你自己每天待在这里生活。”
“等你走了，我会替你收尸的。这点钱我还是有的，火化费就不用您出了。”
老人呼哧呼哧的喘气，嘴巴不停蠕动，如果能发出声音，估计此刻骂的很脏。
贺文轻笑一声，将杯子拿到老人的嘴边，
“喝吗？干爹？”
老人眼神不受控制的再次落到养生茶上，神色间充满了渴望，他张开嘴，向着吸管探去。
就在嘴皮子碰到吸管的那刻，
啪嗒一声，杯子掉在了地上，养生茶四溅，很快，茶水就融入了四周脏乱差的环境里，消失不见。
贺文：“没拿稳。”
皮埃尔在门后，看的眉头紧蹙。
这个贺文，怕就是那什么营销部的员工，恶趣味比自己还重。
他好得喜欢看年轻人哭，看漂亮的人哭，看着鲜活的生命流泪……呸，这个贺文怎么配和他比。
他从不用这招去杀无辜的人，尤其是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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