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镇紧紧盯着舆图,脸色很是难看。
杨俊直接放弃八达岭城关,选择屯兵居庸关,明显是做了充足准备的。
如果军队想要强攻,就必须置身于长达四十里关沟,这里地形狭窄,阵型无法展开,纵有千军万马也是徒劳。
北海卫只有步枪和轻炮,鞑靼部和漠北卫更是以刀弓为主,想要强攻居庸关,几乎不可能。
而且居庸关的守军有重火器,直接冲上去几乎等同于送死。
正踌躇之时,袁彬来报,脱脱不花前来求见。
朱祁镇答应一声,两眼仍然盯着舆图,思索破敌之策。
脱脱不花是个粗人,开门见山道:“皇上,为何还不进攻?”
很显然,他已经等不及了。
只有帮皇上拿回京师,他才可以进攻瓦剌,夺取生存之地。
如果没有大明朝廷的支持,仅凭着他手中不足两千人,跑过去相当于送死。
极北苦寒之地他是一刻都不想呆下去,那里根本就不是人呆的地方!
朱祁镇挥了挥手,示意他上前来。
脱脱不花走到近前,说道:“皇上,为何……”
“你应该知道这里的地形!”
朱祁镇打断他的话,说道:“杨俊放弃了八达岭,死守居庸关,就意味着我们只能从关沟进攻,凭着居庸关之险,再加上他们手中的火器,这仗根本没法打!”
脱脱不花常年研究大明的舆图,特别是北方边镇一带,自然清楚居庸关的地形。
可是,他已经无路可选,因为他的族人还在冰天雪地里挨饿受冻。
“皇上,臣愿意打头阵!”
杀掉如今,即便是死,也要试一试了。
虽然大明与蒙古之间征战百年,不过,他相信面前这位大明天子,不会言而无信。
朱祁镇看着他,问道:“你去了是送死!”
脱脱不花哈哈一笑,道:“死就死了,请皇上答应臣,那些族人……”
“行了,现在你还不能死!”
朱祁镇摆了摆手,又说道:“居庸关是一块难啃的骨头,不能强攻,只能智取!”
脱脱不花重重出了口气,说道:“这帮南蛮……”
朱祁镇转过头,面色铁青。
脱脱不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忙改口道:“不是,皇上不要多想,我……臣没有对皇上不敬的意思,臣说的是那些当官的,他们拿着皇上的俸禄,一面还要搜刮民脂民膏,家里的钱几辈子花不完,就这样还不满足,竟然还想把持朝政,公然造反,他娘的……真不是东西!”
“朕当然知道他们不是东西,等朕回京师,把他们都杀了!”
朱祁镇心中火起,暗暗发誓,这一次,绝不会再有仁慈二字。
什么仁君,什么大义,都他M滚犊子吧!
他终于明白到了太祖皇帝为什么那么爱杀人,一杀就是好几万。
因为你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你。
所谓的洪武四大案,没有一个人是冤死的。
脱脱不花还有些话没敢说,想当初蒙古人南下打草谷,烧杀抢掠,恶行累累,可是,他们搜刮的钱财比起大明朝廷的官员,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这些人杀人不用刀,太狠了!
朱祁镇不住在居庸关周围比比划划,寻找合适的进攻点。
脱脱不花看到辽东,顿时眼前一亮,说道:“臣带人走山海关,跟皇上来个前后夹击!”
“山海关比居庸关更险,甚至都不需要重兵把守,你这点人根本不够看的。”
“要不……皇上再给臣分些人马?”
朱祁镇白了他一眼,不满道:“朕手里就这么点人,从哪里给你偷去?”
脱脱不花尴尬地笑了笑,转念一想,又说道:“不是还有朵颜三卫和漠河卫,都可以调过来。”
“漠河卫的精锐朕已经派出去了,至于朵颜三卫,朕已经给他们发了勤王诏书,可是,他们的兵马还在极北之地,不知道要等多久,至少十天半个月之内不会有援军。”
“那……辽东的兵马呢?”
朱祁镇气冲冲道:“都被那帮狗娘养的给换了,朕派去送信的人,连城门都送不进去!”
脱脱不花也无奈了,这些人准备的太充足了,自己能想到的,人家早就想到了。
可是,堂堂大明皇帝,就这么被“驾崩”了?
现在人就在面前,守城的却视而不见,坚持说皇帝已经没了,还真就没办法!
“有了!”
突然,朱祁镇指着舆图一处,说道:“你带人绕道喜峰口,这里守军不多,顺着滦河古道一路向南,可抵达京师!”
脱脱不花盯着舆图研究了半晌,问道:“从图上看,都是山间小道,臣带的是骑兵……”
朱祁镇很肯定地点了点头,说道:“滦河每年都发洪水,周围的百姓都搬走了,趁着现在河面结冰,可以从河面通行。”
脱脱不花答应道:“既然如此,臣这就出发!”
“等一下!”
朱祁镇拿出准备好的诏书,说道:“这是朕的亲笔诏书,你拿在身上,沿途遇到官兵可以出示,如果有人说是假的,定是叛军无疑,杀无赦!”
“臣遵旨!”
脱脱不花收起诏书,转身离去,整顿兵马杀向喜峰口。
阿图鲁见状,顿时坐不住了,带着小舅子乌萨克请求面圣。
朱祁镇问道:“你们有什么事?”
以前一起喝酒的时候,阿图鲁倒是放得开,现在两人成了君臣关系,事情就变得有些微妙了。
特别是看到皇上忧心忡忡,似乎战局不利。
“皇上,臣等是来问一声,何时进攻?”
朱祁镇摇摇头,说道:“朕还没想到破敌良策。”
阿图鲁又问道:“臣方才看到鞑靼部向北走了,不知……”
朱祁镇说道:“居庸关易守难攻,朕命鞑靼部另外寻个进攻路线。”
阿图鲁想了想,说道:“臣请皇上给漠北卫也派个路线!”
朱祁镇正有此意,在舆图上仔细找寻,终于……
“你带着朕的诏书,绕道蔚县!”
阿图鲁并不知道蔚县在哪,看了看舆图,然后说道:“臣这就出发。”
蔚县曾是新政第一个试点,当地的官吏都是从基层选拔上来,甚至有一些连功名都没有。
朝中的叛党拉帮结派,大多都是士绅之家,或许对蔚县的影响力小一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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