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十,万宁别院,魏永贤的硬菜还在继续。
魏永贤看着竹心惨白的脸。
“要不我们再尝尝下一道菜?”
魏永贤将一盘糕点端到竹心面前。
“这个可厉害了,这是江南的糕点师傅做的,名为铜雀春深锁二乔。尝尝吧。”
乔……
竹心木然地拿了一块放在嘴里。这糕点也不知用什么做的,入口即化、软糯香甜,可到竹心嘴里尽是苦涩。
魏永贤自顾自地说,“我倒不信这世上有人会为了提前布局而出家。可你们又不是一般的人,万一真疯了呢?所以……”
魏永贤说到这儿故意停顿了下,才继续说,“所以我让人在灵隐寺放了一把火。既然了尘已经了却凡尘,索性就送他去见佛祖。只是这世间再无乔子舒了。如何?”
竹心突然想起那天她被王远故意带到淮阳茶馆看见“私会”的张五娘和乔子舒。
在知道子舒差点被人灭口,竹心想不如趁机和离,然后让子舒外放出京。
乔子舒却说,徐三爷可能也想外放出京,若京城突然有这么多人都调到江南反而容易打草惊蛇,不如来一剂猛药。
当乔子舒带着挣扎说出“出家”两个字时,竹心双手鼓掌直说“妙”。不愧是乔子舒,果然兵不血刃。
竹心当时拍了拍乔子舒的肩膀安慰他,她说,“等我们赢了,我也剃个光头陪你。到时候我们一起等头发长出来。”
乔子舒豁然开朗,头发、名声仿佛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那时的竹心双手环胸故意逗他,“不过,如果上辈子你真是大反派怎么办?”
乔子舒双手合十,“那我现在放下屠刀也不晚。”
那时的竹心眼睛突然酸涩起来。
“我们都是过命的交情,要是上辈子真是你赢了也就罢了。只怕……”
那个竹心没参加过的上辈子,那个宋鹤鸣记忆中早逝的魏永贤其实一直蹲在暗处,一个又一个吞吃掉那些可爱的人。如果最后的最后乔子舒也没例外呢?
那将是个怎样的世界?
这辈子会有不同吗?
就在竹心迟疑时,乔子舒说,“那就新账、旧账一起算算。”
“子舒,你说我们会赢吗?”
竹心突然问了句这么没出息的话,她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乔子舒很认真地回答道,“我们不一定会赢,但绝对不会输。”
竹心立刻明白“不一定会赢,但绝不会输”的意思。乔子舒会不计任何代价拦住魏永贤的去路。
她,关竹心亦是如此。
“如何?”
魏永贤说完之后盯着竹心的眼睛等着她来评价。
竹心又拿了一块糕点放在嘴里,十分认真的说:
“确实非常缜密,它的香浓程度直达你的上颚,有一些糕点的甜只停留在你的舌苔上。它的奶香让你的口腔、包括你的鼻腔都弥漫着香浓的味道。”
魏永贤,“……”
魏永贤皱着眉,他不知道竹心在说糕点,还是在说乔子舒。虽然他不知竹心在说什么,但他能感觉到竹心的深刻和得体。
魏永贤更猜不透她了。
竹心其实已经心乱如麻,不过她现代的知识储备量足够她在魏永贤面前搞一辈子抽象。
抽象过后,竹心的心渐渐平静,乔子舒那么厉害,他说魏永贤赢不了那肯定赢不了,他说他们不会输,那肯定就不会输。
屋里沉默好长时间后,魏永贤指着桌子上正中央的那道汤,强行cue流程。
“你看这道汤如何?猜猜这汤叫什么?”
竹心起身,用汤勺盛了一碗。
“鲍鱼、鱼翅、鸽子蛋这不是佛跳墙吗?”
魏永贤指着汤上面两只栩栩如生的仙鹤。
“你怎么不说还有它呢?”
“这萝卜怎么了?能吃出人参的味吗?”
“这道菜叫鹤鸣九皋。此名出自于诗经,意思是说鹤在湖泽的深处鸣叫,声音也能传播的很远。竹心,你听见鹤的鸣叫了吗?”
“我只听见二舅的鸣叫了。”竹心一边喝汤一边说。
“竹心,你来庄子上这一个多月西夏发生了很多事。夏皇于正月十五驾崩,庙号景宗,如今没移太后扶其子李天作登基。”
看来元宵节对于夏皇来说是个劫啊,侧面说明那个天灵散的存在,夏皇就算不被废太子所杀也命不久矣。
竹心擦了擦嘴,“西夏的事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你别急,马上就有关系了。因为你的缘故徐家不趟这趟浑水了,徐世子不再查江南水师的事并请旨调到龙州。只是没想到被皇上驳回,又派鹤鸣去驻守龙州。”
魏永贤脸上挂着笑,好像拿着一把钝刀一点一点在竹心的心头刮下去。
竹心强撑着不被他打乱节奏,心想魏永贤这个贱人最好别落在她手里,不然她也能想出一百种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法子。
“那又如何?如今西夏小皇帝刚登基,政局不稳。这时候不是最太平的时候吗?”
“大家都是这么想的,若反其道而行不是更出其不意吗?”
“那又如何?夏景帝在时夏军都不能赢。夏景帝驾崩,夏军无强将,就算打起来他们也毫无胜算。”
“如果有良将呢?如果那人不知道累不知道疼呢?你说伤还没好全的宋鹤鸣会不会是他的对手?”
三月初三,龙州
“报,将军洪州告急,西夏军从贺兰山翻过来打到洪州了。”
宋鹤鸣听罢皱了皱眉,西夏若是打过来一般都是先取龙州,若是从贺连山翻过来那就是到了洪州的北面。
这个打法,他只见过一回,是在上辈子。
宋鹤鸣心中忐忑,却没有半点犹豫。
“点五千骑兵随本将军一起支援洪州。其余的将士留在龙州待命,防止夏军声东击西。”
三月初五,宋鹤鸣到了洪州,洪州伤亡惨重,不过幸好主将死守,未被攻破。
洪州主将看见宋鹤鸣就像看见了救星。
“侯爷,您怎么来了?您的伤不是还没好吗?”
“叔,我的伤早好了,只是这次带的兵不多。”
宋鹤鸣有些不好意思,洪州主将表示理解。
“叔明白,龙州肯定更要紧。”
宋鹤鸣又问道,“叔,如今西夏主将是谁?”
“是我们不熟悉的人,原夏宫的禁军统领,叫米擒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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