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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六章 沮授之叹,神秘情报


兖州,阳武县,袁绍大营之内。

自不谈曹操这边如何作想,实际上在袁绍军中也正在商议这一战要不要继续的问题。

不过相比曹操是因为粮草而担心,袁绍这边便是因为人心不齐的问题。

简单来说,其麾下现在分成了两个派别,坚持进军的一方,建议停止的一方。

就是这两方人员差距有些大,建议进军的分别是郭图、逢纪、许攸、辛评、荀谌等人,而建议就此停下脚步的只有一人,沮授!

只见此时袁绍军大帐之中,沮授一脸慷慨的对袁绍陈词道:

“主公,我军及至阳武已可止也,须知我军虽多,却不如曹军精锐。”

“曹军虽胜,然则在去年,曹操转战千里,粮草储备必然不足。”

“故曹军宜速战速决,我军宜缓军缓战,拖延时间,”

“官渡之地位于鸿沟以南,曹操从去年就在此处备战。”

“我军现在进攻,短期难以攻破曹军防御,如何可轻易进军!”

“我军只管在此处以逸待劳,如此待得秋收之前,曹军必败!”

而他一说罢,便见郭图起身一笑,抚须道:

“别驾此言当真可笑,昔日乃是监军力劝主公速战。”

“彼时主公未从,至于现在,别家又劝主公缓战,我等属实不知监军是何意图。”

“且监军自称有病欲退,为何今日又要前来相阻?”

“莫非是不忿主公除尊驾监军之位,故此多言?”

他说的请战之事,发生在曹操转战之前,彼时袁绍还在打公孙瓒。

沮授一听曹操远征西凉,便和田丰劝袁绍回军突袭兖州。

但袁绍那个时候没有答应,直到曹操退回之后,他又和田丰统一了口径劝袁绍缓进,这一直都是郭图逢纪等人攻讦他的地方!

之前在延津之时,沮授就因为劝袁绍不要渡河,被袁绍剥夺了军权。

此时再度提起,郭图自然而然便故技重施,在攻讦沮授的忠诚度。

他倒不敢直言沮授已经里通外敌,但言语之间意思已然很明显。

沮授听得此言,自是一阵恼怒,指着郭图怒喝道:

“尊驾也是智者,何以说出这等不智之言。”

“所谓此一时,彼一时,策略当依时事而动。”

“昔日曹操主力自在西凉,兖州空虚,正是我军南下之时。”

“我等坐镇后方,知道此事,自当劝主公趁势出击。”

“而现在曹操以诡计让我军背负骂名。”

“我军出兵已无大义,并非攻城掠地之时!”

“且现在不止曹操,刘备亦在阻挡我军兵马。”

“他两家合兵,我军如何可得速胜?”

“故老夫虽在病中,亦当劝主公暂时休兵,待得时机成熟再进。”

“而诸公,只为自身之利,便求主公速进,连败至今尚不觉悟。”

“吾属实不知诸公现在又是何意,是何居心?”

郭图听得此言,自是神色一恼,但他话没出口,许攸便冷笑道:

“似若监军之言,此战有监军一人便可,我等皆可返魏郡矣!”

许攸这一开口,众人自也起身表达自己的不满、

沮授见之,一一回应,对众人之言逐一驳斥。

而就在这时,一直没有多说的袁绍却猛地拍在了案桌上冷喝道:

“吾今日招诸位前来,本为商议进军之策!”

“何以诸位却在此处互相辱骂,若叫曹阿瞒知之,当如何看待我军?”

一声冷喝之中,众人都止住了话语,独有沮授沉声道:

“事到如今,主公尚在忧虑自身颜面否?”

“主公这般行事,把我十数万将兵性命放在何地?”

到了现在他已经豁出去了,因为他仿佛能看到曹操在官渡布置的一个口袋,袁绍却像是无知无觉一般朝着里面猛冲!

若是他没有随军便罢,现在就在军中,怎么能作视袁绍钻进去?

可他此刻只觉很无奈,因为除了他之外,郭图、逢纪、许攸这三人都在争权夺利。

辛评与荀谌因为身份特殊性不敢多说半句,只有他还在奋斗。

故而他言语之间,已然有了一丝冒犯之意,不成功,便成仁。

他的话语自然激怒了袁绍,只见袁绍脸色胀红道:

“先生乃欲效仿田元皓之故事否?”

田元皓也就是田丰,在这个时间线上,同样因为触怒袁绍而被下狱。

沮授闻得此言,便知袁绍已然无法劝服,一时低头黯然道:

“若是明公果有此意,授愿束手就擒!”

袁绍见他如此模样,自是心生不忍,实则他下狱田丰,也是因为田丰太过刚硬。

而沮授比起田丰,为人处事都要低调不少!

之前若非沮授一直为他统管三军,他也不可能安心剿灭公孙瓒。

看着沮授一副舍身就义的模样,他索性沉声道:

“故知汝有此愿,吾却非那等害贤之人!”

“吾知汝身体有恙,自己下去修养既是!”

“然则劝阻进军之事,切莫再言,下去吧!”

沮授听得此言,抬头看着袁绍,自是欲言又止。

犹豫了片刻,看遍帐内众人,无奈只得拱手退去。

待得沮授离去之后,袁绍继续商议军事,最终依照了许攸与郭图的建议,准备出兵直达官渡。

而另一边,沮授行出帐外,看着十数里联营,不由叹息道:

“主公志骄意满,部下追求功利,来日若败,我愧尔等!”

言罢,对着远处深深鞠了一躬,便到帐中长吁短叹。

可就在这时,忽听帐外响起一阵脚步声,随之一人掀帘入内道:

“方才吾在外听得士卒言说,监军对着营帐鞠躬言愧。”

“莫非还未战之,监军便断定我军此次南下必败否?”

沮授听得其言,抬起头来便是一脸冷漠道:

“元图先生何来也?莫非是来耻笑于我不成?”

只见在他眼前立着一个文士,身材颇为壮硕。

其人名为逢纪,字元图,乃是袁绍麾下唯二掌军的谋士之一。

方才沮授献策之时,逢纪亦是反对者之一。

故而现在沮授看着逢纪,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可逢纪见状,却是抚须一笑,悠悠道:

“监军何以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也?”

“虽说纪之意与沮公不同,然则方才却未反驳沮公!”

“反驳沮公者,郭图许攸也,与我无关!”

“恕我直言,在授眼中,我军若败,尔等难辞其咎!”

面对其解释之语,沮授自不领情,横眉冷对道:

“先生若是有事,只管直言,若是无事,还望离去!”

“老夫身体有恙,合当静养,恕难招待!”

在他眼中,其实逢纪和郭图没什么两样,只不过是阵营不同而已。

这里便得说一句,袁绍麾下谋士,一共分为三个阵营。

一派是力挺袁尚的审配和逢纪,一派是力挺袁谭的郭图和辛评。

除此二派之外,便是两不沾的田丰、沮授、许攸、荀谌等人。

而因为逢纪和郭图两派相争,使得袁绍麾下乌烟瘴气。

所以对于沮授来说,二人只是一丘之貉,没有本质区别。

他如此完全不给面子,自是让逢纪有些下不来台。

不过逢纪这个人相交郭图来说更为大度,心中虽不悦,面上却笑道:

“固知监军不喜纪等,纪也不愿多言。”

“但有一书敢请监军观之,此书非同小可,还望监军细细品味。”

“若有所得,纪当亲自前来请教监军之意!”

说着他便从袖中掏出了一张信纸放到了沮授面前,随之负手朝着帐外退去,再无停留之意。

沮授见之,自是一阵烦闷,有些不解逢纪之意?

要知道他和逢纪历来是井水不犯河水,没多大交往。

而逢纪这个人,在袁绍军中可谓四面皆敌,孤臣一个。

因为逢纪虽然支持袁尚,但却和同样支持袁尚的审配不合。

此外,逢纪和田丰关系也极差,多次进谗言毁谤田丰。

再加上逢纪一直都和郭图一党不对付,导致逢纪在袁绍军中几乎没有什么朋友。

但现在,他遭到了袁绍冷落,逢纪却主动找上了门,莫非是想拉拢他助力?

可他历来对这种争斗毫无兴趣,逢纪不会不知!

如果逢纪不是来拉他助力,那又是什么原因?

如此想着,他看向了逢纪留下的信纸,猜测答案或许就在信纸之中。

抱着这等想法,他将信纸打开,便见其上只写了几个词语:

【许攸、淳于琼、奇袭粮队、围魏救赵、必败!】

见得此状,沮授顿时一异,只觉一阵莫名其妙。

首先他可以肯定,这几个字绝对不是逢纪写的!

因为这些字都是飞白体,其字飘逸,功底深厚,绝非庸手所写。

而其上的内容,也没有什么直接的联系。

许攸和淳于琼虽然都是袁绍好友,可没太大关系。

其次,奇袭粮队,围魏救赵,像是两个战术,其间也没多大关联。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两个字,必败是什么意思?

可以说仅仅只是看到这一封信,沮授便是一头雾水。

然则在疑惑之中,他又想起了逢纪刚才的话语。

显然,这封信多半来自外界,是特地发给逢纪的信件!

逢纪也看不懂,故而才会前来让他帮忙参悟。

而问题就在这里,逢纪既然看不懂,为什么会强调信件非同小可?

这就证明,一定是什么特殊条件,让逢纪觉得此书蕴含着重要情报。

不过逢纪本人也难以参悟,于是找到他这里。

想通了这一点,沮授不由眉头一皱,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似乎误会逢纪了!

对方还真不是前来取笑于他,而是想让他解惑。

思虑之间,他又将目光扫向了纸面之上的字眼。

简单推理一番,他便发现了其中的逻辑。

兵败,显然是结果导向,兵败之前的围魏救赵,是一个失败的计策!

为什么要围魏救赵?又可以联系前文的奇袭粮草。

由于敌军奇袭了粮草,所以要进行围魏救赵。

关键就在于许攸和淳于琼的两个人的关系!

运粮队的路线,是一支军队最重要的情报之一!

对方如果奇袭粮草队,那就证明有人泄露了消息,而许攸和淳于琼皆有可能泄露这个消息。

可这其中,又可以找出两者分别,一个文官,一个武将!

许攸当然是不会去押送粮草的,也就说押送粮草的是淳于琼。

但淳于琼如果背叛的话,压根不需要泄露消息。

他负责押送粮草,完全可以直接投靠敌军,他们就会完全溃退。

所以,泄露情报的人,只能是许攸,这个曹操的好友。

故此,这一封信件之上的几个词语,其实就是在说一件事!

许攸泄露了运粮队的消息,导致淳于琼的粮草队被突袭。

然后他们这边围魏救赵失败,最终一败涂地!

推出这一切之后,沮授便愣在了当场,只觉百思不得其解。

这封信件,并非是什么情报,而是预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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