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后世那种高精度流水线作业的印刷厂，都免不了会出现错板乱板的情况，他江晨又不是什么黑心资本家，不可能要求工人们的手比机器还要稳健。
但即便如此，肖于海脸上的敬佩之色也依旧没有消失，他拱了拱手对江晨说道。
“九成以上的准确率，在小人看来已经跟一字不差几乎没有区别了，放眼全天下，这等神鬼莫测的手段，也只有太子殿下能够做到，有了这等印刷手段在身，哪怕是燕国最大的云起书号，也只有给我们提鞋的份。”
“本宫所追求的，也正是这一点。”
江晨点了点头。
“肖掌柜，本宫的诚意你也看到了，既然如此，那接下来我就直入正题，本宫欲以这种新的印刷手段，技术入股你们家的飘香书号，占股五成，你意下如何？”
“太子殿下此言差矣。”
谁曾想，肖于海却是摇了摇头。
“有了这等开天辟地的技术手段，今后我们飘香书号的利润起码也要上升五倍以上，更何况太子殿下想要入股小人的书号，乃是小人整个家族的荣幸，别说只是五成了，就是七成甚至是八成，小人也甘之如饴。”
“不必了，说好五成就是五成，本宫不会占你的便宜。”
江晨拒绝了肖于海想要让股更多的做法。
其实以太子府的实力，完全犯不着与其他商人合作，自己投资重新开一家印刷厂，有活字印刷术这个大杀器在身，最多也只需要用不到一年的时间，便可占领整个京城的市场。
但这毕竟是别人家里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基业，仗着自己穿越者的身份，用前人所传下来的智慧把对方的饭碗给砸掉，这种事情江晨是做不来的。
更何况肖于海虽然是个商人，但却并不黑心，江晨之前也派人调查过，以他们家族的实力完全可以做到垄断市场，连口汤都不给别人喝，但他们却并没有这么做，而是正常定价，利润率也控制在了一种合理的范围之内。
见惯了后世的那些黑心资本家那为了赚取利润而不择手段的种种行为，再看到如此淳朴的商人，江晨就更不会让其没有活路了。
银子这种东西是赚不完的，在确定自己的生意伙伴靠谱的情况下，大家一起发财，才是江晨更乐意见到的事情。
“对了肖掌柜，这里有份手稿，是本宫闲暇无事的时候顺手写出来的，接下来的咱们书号的任务，就是以刊印此书为重，你那边没有问题吧？”
“既然是太子殿下的作品，那自然是没有问题的。”
肖于海笑呵呵的接了过去，粗略打量两眼。
“不过太子殿下，这份手稿里面的内容，是否太过露骨了些，若是此书爆火，只恐八皇子殿下那边……”
“无妨，文字本没有罪过，更何况他江辉还没有与本宫开战的勇气。”
江晨轻蔑一笑道。
“如此的话，小人知道了。”
……
“最近飘香书号刊发的那本小说，仁兄看过了没有？”
“自然是看的了，我可是他们书号的老顾客了，尤其是小说，几乎一本不落。”
“不得不说，这本小说的文笔真是绝了，从选题到立意，再到人物形象的塑造方面，无一不是横绝当世之巅的存在。”
“仁兄高见，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只可惜作者不愿署名，不然的话，只怕一夜之间，便可以名动京城。”
“何止是名动京城，就是放眼整座天下，也找不出一个能够在小说一道上与其相提并论的人物了。”
“慎言，慎言，这本书里影射了几位朝中的大人物，都是我们得罪不起的存在，要是被他们听到了，估计没飘香书号什么好果子吃。”
“仁兄说的对，我们还是低调讨论为好，我还想等到后面的内容出来的那天呢。”
最近的京城当中，不知为何突然兴盛起了一股吹捧小说之风。
小说这种文体，其实从很早之前就已经开始出现了，毕竟是个人都有八卦之心，再加上封建时代神鬼传说之流的说法盛行，这也给了小说一种充分可以发挥的土壤。
奈何跟诗集文集之类的存在比起来，小说的地位还是显得比较低下的，毕竟这个时代读书人心中的想法就是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
读书本就是一笔不小的投资，在大部分人的心目当中，将这比投资最终服务于决定自身命运的科举考试才是正道，观看小说这种事情，则被视为是一种玩物丧志的表现。
但有句话说的好，叫做人民喜闻乐见的东西才是好东西，小说虽然被天下士子视为一种不入流的文体，但它的优势之处就在于相比于诗集文集等书籍，小说的受众面可是要广的多的。
小说当中的内容阅读起来可谓是简明扼要，而且几乎没有任何门槛，只要识得百十个字，便可轻松上手。
再加上江晨选的这本小说的确是一本雅俗共赏的精品，因此只发行不到一周时间，就直接爆火了整座京城，而且还在以一种惊人的态势，朝着周边的几座城市扩散着。
“混账！混账！”
八皇子府内，江辉脸色铁青的把刚从下人手中抢来的书狠狠撕个粉碎，然后一脚将其踹在地上，大发雷霆道。
“好一个不器大官人，我说这两天出门逛集市的时候，背后总有人指指点点呢，弄了半天原来是这本小说在作怪，给我查！看看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编排到我头上来了！”
没错，江晨这次所选取的小说，正是被誉为明代“四大奇书”之首的《金瓶梅》。
而里面脍炙人口、被万夫所指的西门大官人，也被江晨悄悄改头换姓，换成了江辉的名号。
不器是江辉的表字，要知道，在这个时代，表字作为正式场合当中的书面用语，其地位可比名字要重要的多。
然而不器这个说法，却是出自圣贤书当中的一句话：“君子不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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