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这可是十两银子啊。
这个时代的老百姓拼死拼活一个月下来也不见得能够赚得了一两银子，这一本诗集的价格，几乎可以抵得上他们一年到头来的收入了。
而大部分购买诗集的士子，都是盯着江晨的名头去的，因此分个三成总不过分吧。
秦国的士子何止十万计，就算每两个人当中，才有一本购买诗集，这样合算下来，他的版权费也得有几十万两了。
自己开牌馆费尽心思让那些公子哥们消费，每周才能赚个一万两银子出头，这笔庞大的账目，让江晨怎么能不动心？
所以今天一大早，他就派人把京城当中最大书号的掌柜给“请”了过来，江晨就想当着对方的面，问问他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而当看到对方的一瞬间，肖掌柜身上的装饰就印证了江晨心中的猜想。
明明只是一个书号的掌柜，在朝中也没有特别硬的关系，平日里却穿金戴银，那几件首饰的珍贵程度，几乎都快要赶上他太子府里的好东西了。
要说对方没有靠这门生意大发横财，江晨心中是绝对不信的。
“这本诗集，想必肖掌柜一定看过吧。”
江晨掏出那本印有他所作的两首诗的诗集，放在肖于海的面前。
“这是小人书号中卖的最好的书，小人自然是看过的。”
肖于海十分谨慎的翻了下诗集，发现就是出自他书号的没错之后，这才回答道。
“敢问太子殿下，可是有什么不妥？”
“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在这里跟我打马虎眼？”
看到对方这幅态度，江晨顿时怒了。
“你既然在诗集当中引用本宫的著作，那么为什么不给本宫版权费？那么多的银子，全部都进你的口袋了？”
“版权费？”
听闻此言，肖于海人都麻了。
他活了大半辈子，还从来没有在哪里听说过这个名词。
不过看到江晨那盛怒之下的模样，他也不敢反驳什么。
只得露出一脸苦涩的神情，唯唯诺诺的说道。
“小人斗胆请问太子殿下，您口中所言的版权费具体应该是多少？小人身上现在就只有一张五万两银子的银票，若是您觉得不够，且容小人回去凑一凑，一定会让太子殿下您满意的。”
“不是，你等会。”
自己这边还没说什么，对方那里倒是先委屈起来了。
眼下的场景，顿时让江晨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他也是皱着眉头说道。
“怎么听你这口气，跟本宫讹你钱似的，肖掌柜，本宫问你，你当真没有听说过版权费是什么？”
“回陛下的话，小人是真不知道啊。”
江晨的态度转变，让肖于海也是有些诧异。
之前听江晨的话，他还以为对方是眼红自己书号的生意太好，所以忍不住想要敲上一笔呢。
要是那样的话，他也没有任何办法，毕竟江晨贵为太子，收拾他一个没有多少关系的平头老百姓，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现在他也不知道具体的情况，只能老实回答江晨的问题。
“那可真是奇了怪了。”
江晨思索片刻，再度问道。
“那本宫再问你，你刊发的诗集当中引用了那么多士子的名篇，甚至连宰相大人所作的几首诗也包含在内，你用他们的诗赚钱，都不需要给分成的吗？”
“小人……小人为什么要给他们分成？”
江晨的这个问题，让肖于海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得硬着头皮说道。
“小人的祖上便是从事这门行业的，然而却从未听说过，业界当中有人定下来这条规矩，按照先祖的话来说，我们自费给那些士子或是大人们刊发诗集，这是能够帮助他们打响名气的好事，他们感谢我们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开口找我们要钱？”
“太子殿下，请恕小人冒昧说一句，别说是宰相大人了，就是先前那号称文坛领袖的韩天云，在太子殿下之前，我们一直引用他的诗词最多，却从未见他开口朝我们要过一两银子。”
“只是韩天云家大业大，他本身也有能力，所以自己也是出版了不少诗集，只不过里面记载的都是他本人所作的诗词，只在燕国境内卖的好一点，出了燕国，还是要靠我们这些人，他才能保持文坛领袖的地位那么长时间。”
听到肖于海的一番话，江晨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一直以来，都是自己先入为主了，版权这个说法，的确是在近现代才有类似的概念出现的。
古时候由于造纸术和印刷术还不如成熟的缘故，导致读书人想要发表自己的著作，就必须承担起那十分高昂的成本。
但是对于大部分的读书人来说，他们是很难做到文学水平与政治情商都一同兼顾的，即便依靠科举考中了功名，退休之前大概率也只能混到个地方小官。
除非所处一个油水十足的实权部门，不然以他们的收入，想要将自己的作品刊发成册，完全是天方夜谭的事情。
这也是为何有相当一部分的读书人，在活着的时候名气并不是十分响亮，死去很久之后才在文坛拥有了自己的地位。
就如同杜甫，前世龙国诗坛上唯一一个被冠以圣之名号的人，也是在去世一百多年之后，才逐渐被当时的世人所承认。
究其原因，就是因为他们在世时的经济状况并不是十分的理想，而经济的窘迫，就会导致他们无力刊发自己的作品，或是参与名家之间的酒宴，引起种种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导致他们作品的含金量，最后也只能交给时间去证明。
所以对于这个时代的大部分读书人来说，他们理所当然的应当巴不得有人出钱免费给他们打响名气。
而且诗集想要卖的好，也不能全收录江晨这种名家之作，必须得有年轻血液的作品，而这些新士子的作品质量究竟如何，在交由大众评判之前，也没有人敢妄下定论。
卖家既然承担了成本上的风险，再找他们要分成，的确是有些不讲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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